年前,笔者获得了一纸上世纪40年代的特种兵联合分校给宝鸡邮政局的公函。因该分校曾代训过黄埔学生,其成功的办学经验曾引得黄埔本校和分校主管人员学习借鉴,故笔者对其进行了考证研究。
抗战期间,武汉沦陷后,国统区被分割成东南、西南和西北三片。这三片之间,长途迢迢,交通不便。原来的军校和各兵科学校均移至西南地区,数十万军队的干部补充和训练,极为困难。当时军委会军训部在重庆成立各兵科筹备处,经过年余的准备,于1940年选在陕西宝鸡成立陆军特种兵联合分校(以下简称联校),对西北部队营以下的军官予以专科教育,还为军校代训特种兵科学生。当时称谓的特种兵并不是现代意义的、执行特殊作战任务的特种部队,而是将步兵以外的其他地面兵种即骑、炮、工、通、辎等统称为特种兵,以与徒步作战的步兵相区别。
联校地址
联校校址初拟甘肃天水(时尚未通火车),后拟陕西城固,最终以宝鸡所在地理位置、经济和交通条件均占优势而入选,选定宝鸡渭河以南、川陕公路以西、秦岭以北,东西长10余里,南北宽约3里,方圆30里的一片地区,作为建校的基地。为了保密,联校对外使用代号:联字100号信箱。在这个地区内有很多村庄,学校的各单位分散在各个村庄,盖了一些教室和学员宿舍,也占用一些民房。村庄居民仍归宝鸡县管辖,学校不干预地方行政。
校本部设在渭河南、清姜河西的谭家村,地点适中。建校后修了两条公路:一条由谭家村经三合村到宝鸡大桥;一条西起高家村,经过谭家村东至陈家村(在川陕公路上),中间要经过两三处坟地。已经测量完了,村民知道了,认为破坏祖宗坟墓,是不能忍受的,向学校提出交涉,学校最后俯顺与情民意,暂缓修建。
联学编制
联校是以炮兵、工兵、通信兵、辎重兵四所学校联合组成的分校,所以在校本部之下设立四个科——炮、工、通信、辎重四科。校本部设置教务、总务、人事、军需、军医、军械等各课(后期改组为教务处、总务处)。各科有教官、助教各数人,担任教学。学员队1至2个队,是学员的管理组织;炮兵科附属有练习团,编制两个营,每营3个连,有野、山炮10余门,是学员的教练部队;工、通、辎各科,各附属有练习营,下辖3个连,是各科学员的教练部队。各科本部有教务和事务人员若干名。
炮兵科学员分战术、射击、观通三个班,工兵科学员分为架桥、筑城、交通等班,通信科学员分有线电班和无线电班,辎重科学员分汽车驾驶等班。
联校各科所培训内容、要求,完全按军训部颁发的大纲、条令及校本部计划确定进行。联校本部有政治部,各科设有政工人员。
联校人事
联校校长为蒋介石,少将主任李汝炯负全校行政教育之责。李汝炯是云南人,日本士官学校炮科出身,抗战前是炮兵第一旅旅长。少将副主任黄必勇,浙江人,日本士官学校炮科出身。政治部上校主任为杨白楹。
炮兵科驻巩家庄。少将科长石济儒,沈阳人,日本炮兵学校出身;后为苏绍文,台湾人,日本士官学校炮科出身。工兵科驻高家村。少将科长冀逄霖,河北人,保定军校出身。通信兵科驻陈家村。少将科长吴起舞,湖南人,黄埔军校出身。辎重兵科驻会家村。少将科长余宗盘,湖北人,黄埔军校出身;少将副科长俞鹤新,河北人,保定军校出身。教官是济济一堂。炮科除二人是黄埔军校出身,其余都是东北军军官,大都出身于东北讲武堂;工兵科教官大都是保定军校出身、非嫡系部队的军官,也有一部分是黄埔军校出身;通信兵科教官都是黄埔军校出身;辎重兵科教官,一半是非嫡系部队军官 ,一半是黄埔军校出身。
学员与学生
各兵科以培训或代训初级专业骨干、军官、军士为主。各科的训练团、营设学兵队。学兵从部队调来或向社会招募,学兵半年一期,毕业后分赴各对应专业兵种担任班长或军士职务。另设学员大队和学生大队。学员大队系从各军、师保送在职的军校毕业的尉级军官,主要是提高其专业技术水平和指挥作战能力,也是半年为期,他们全是带薪进修。学生大队则是代中央军校(即黄埔军校)培训的初级军官,与在成都的本校期别衔接。生源中除一小部分系由各军、师保送在职营长以下行伍出身的军官外,绝大多数是从当时沦陷区逃往内地的流亡学生中招收。其中有在战干团受过训的,也有正在大学 、中学校读书的。学习时间为二年半,其中入伍生训练为一年,前半年为步兵的单兵及班、排、连战斗战术教练,要求学会常见步兵各种轻武器的保养使用(包括实弹射击);后半年则为专业兵种的单兵及班、排专业技术教练。入伍生一年期满后,经升学考试合格,即开始军校学生教育,军衣的领尖缀上一对“军校”(右)“学生”(左)圆形领章。同时享受军士待遇。
联校之经验
1942年末,军训部奉蒋介石手令,由黄埔成都本校、各分校每校派主持教育的二至三人,以时任军事委员会校阅委员会中将主任杨正治为团长组成参观团,观摩研究黄埔第七分校的办学经验。参观团此次西北之行,还顺道视察了联校,杨主任对联校的军事教育印象深刻,做了如下评论:
一是在分科教育之现阶段中,特联分校之兵科教育已有其相当成就,恐为军分各校有兵科教育者所不及,人材较整齐而专精,器材较完备精良,炮工科尤然。二是各科教育者,能本“专技重于博学”之训示,各就本科技术上殚精竭虑以求创作品,不啻各发挥本能以斗智,实为教育上之良好现象,曾见某某教官穿官发品之粗灰布棉军服,立寒风中孜孜不懈对众讲解,由其上校领章始知其为上校,似此乐道安贫之气概,洵堪令人感奋!三是该校为新兴机构之一,成立未久即有相当成就,不能不谓为后来居上也。教育内容并非短少时间所可窥其全豹,但由其设备上、方法上观之,大有“新”“日日新”之感,一般正在“朝气”氛围中迈进可断言也。四是因个人以求进步之故,各单位在教育上有自由发展之势,虽步调未尽一致,但在教育竞赛之方式上言,仍不失为良好现象。
评论之后,杨主任又谈了自己对特种兵教育训练的几点感想:一是小型演习场之发达,有代兵棋沙盘以及实地演习之趋势,但本末终须有别,此不过教育上一补助手段而已。二是小型场仅属现地战术或实兵指挥前之补助阶段,故以制成当前地形,俾便于实地演练为宜,对空演习,终难务实,仍以在实地施行为是。三是依据实战经验以行教育,非特趣味浓厚,且属于现实化的教育。昔实战中,正治在军队指挥上得通信之助力甚大,对通信之重要早有深刻之认识,故主张平时宜假设种种困难情况,对“通信难关突破”之演练多行实施。四是为一般人所不重视之辎重兵科,在抗战过程中,因辎重勤务蹉踬多端遂渐为人所注意,盖后方勤务之与参谋勤务,实兵统帅同等重要,自古即然,汉高之成功,得助于三杰而缺一不可,兹观该校辎科人员之精神研究,并未有所暴弃,后勤之前途,当不至听其暗晦也。五是步兵之所以能达成战斗目的,在于能以射击压倒敌人,而以冲锋摧破之。而在第一阶段尚有赖各种重兵器之助力(空军、战车更佳)。而在第一阶段,尤须恃工兵或战车之援助,故工兵在现代战中,乃步兵之开路先锋,不啻为姊妹兵种,是以工兵不仅为技术兵种已也,尚须自承为正牌的战斗兵,进一步言之,步兵不仅为战斗兵种,尚应具有若干的技术化,方克有济,换言之,工兵战斗化,步兵技术化,实为目前教育唯一之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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