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芦沟桥事变,京沪失守,武汉沦陷。敌人妄图速战速决,我军志在困敌于泥沼之中。在这种势态下,长沙成为第二期抗战重心所在。当时,驻守长沙的国民党第10军(军长李玉堂)孤军守城,实际参加战斗的部队,只有三个师,一个炮兵团,总共兵力三万多人。李军长(黄埔1期,山东人)是善于攻防的战将,所辖第10预备师(师长方先觉,黄埔4期,江苏人)死守南门妙高峰;第3师(师长周庆祥,黄埔3期,河南人)为总预备队,负责保卫市中心;第190师(师长朱狱,黄埔3期,广东人)据守北门流芳岭一线;炮兵团驻在岳麓山。我当时任190师568团3营营长,守湘江南岸及流芳岭之一隅。
第10军全军虽是美式装备,但兵力断难与日军主力先锋相比。1941年秋,第10军在长沙第二次会战(第三次会战是同年冬季)中,之所以能把骄狂无比的日寇打得一败涂地,取得举世闻名的胜利,是全军官兵为雪国耻报国仇而与侵略者作殊死战斗的结果。第10军经此一战得到鼓舞,兵士人人精神百倍,信心十足,奠定了长沙第三次会战的坚实基础。
1941年冬天,敌人抽调三十多万人精锐兵力,从武汉卷土重来,再三犯我长沙,可谓声势凶猛。日军前锋逼近长沙后,以炮火将我预10师的防御工事摧毁,并藉其空军优势,日以继夜地狂轰滥炸,将我南门内外市街夷为平地。之后,又以坦克为先导,向我军阵地猛冲,企图截断我粤汉铁路交通线,威胁我军后方,对我军实行包围,其野心可谓狂妄之极。
长沙以南地势起伏纵横,有天造地设的天然障碍,不易轻取。但是南门是战略必争之地,得失关系全局,所以敌人志在必克。战斗伊始,炮火之猛、战斗力之强,鲜有前例。我军深知军令之不可违,面对敌人疯狂进攻,不惜牺牲,任凭敌人如何冲杀,阵地岿然不动。双方激烈战呈胶着状态,阵地如拉锯般争夺,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双方伤亡过半,战况惨烈。这时,我军以血肉之躯,难敌日军炮火摧残,而且官兵疲惫不堪,力有不逮,阵地先后失去四分之三,仅存妙高峰一隅,形势非常危殆。师长方先觉适时率领所有机动部队及时赶到参战,士气旺盛,杀声震天。不久,李军长亲临前线督战,我军如疾风扫落叶,锐不可挡。敌人屡败之余,狼狈逃窜。血战多日,敌人所占各个据点,我军全部夺回,敌人一团骄气被我军打得烟消火灭。
敌人受挫之后恼羞成怒,旋又倾其全部残余,转头向我190师据点北门外流芳岭防线猛攻。敌我双方展开激烈的攻防战斗。敌以坦克在阵地上横冲直撞。我军士气旺盛,作战勇敢。为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保存力量与优势之敌作消耗战,我们采取诱敌战术,做间断微弱抵抗就自动放弃,并主动把前方正面阵地让开,引敌入瓮。敌人误认为我军溃退,落入我预设圈套,一举冲入城内占领我北大马路及湘雅医院,闭门据守。我军已退守湘春路,原湖南省党部大楼,与湘雅医院相距200公尺,与敌对峙,处于休战状态。
夜深,趁敌人势穷力竭,我军星夜全线出击,一鼓作气冲入敌人阵地,实行内外夹攻。部分官兵手持大刀,跟敌人砍杀,敌人地形不熟,无法外出反击,就地仓皇应战,乱作一团。此时,敌军主力被我消灭过半,狼狈突围逃窜,我部尾随追至榔梨市(距长沙15公里) 才止,敌人遗尸遍野。我掳获大炮、轻重机枪等各种武器和车辆不计其数。
长沙第三次会战大捷消息传出后,全国各界、海外华侨、各国驻华武官、中外记者、各慰劳团体大批涌到长沙参观战绩,异口同声称赞我军以寡敌众,取得惊天动地的胜利,在中华民族抵御外侮历史上谱写了灿烂的篇章。
第三次长沙会战,给了我很大的锻炼与鼓励。此役的一些细节和情景,我至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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