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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事变”及平津血战

日期:2016-01-01 09:20 来源:《黄埔》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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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7年7月7日夜,日军在北平西南卢沟桥附近演习时,借口一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宛平县城搜查,遭到中国守军第29军严辞拒绝。日军遂向中国守军开枪射击,又炮轰宛平城。第29军奋起抗战。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又称“卢沟桥事变”。“七七事变”是日本帝国主义全面侵华战争的开始,也是中华民族进行全面抗战的起点。

  1937年7月7日下午,日本华北驻屯军第1联队第3大队第8中队由大队长清水节郎率领,荷枪实弹开往紧靠卢沟桥中国守军驻地的回龙庙到大瓦窑之间的地区。晚7时30分,日军开始演习。22时40分,日军声称演习地带传来枪声,并有一士兵 “失踪”,立即强行要求进入中国守军驻地宛平城搜查,中国第29军第37师第110旅第219团严词拒绝。日军一面部署战斗,一面借口“枪声”和士兵“失踪”,假意与中国方面交涉。24时左右,冀察当局接到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的电话。松井称:日军昨在卢沟桥郊外演习,突闻枪声,当即收队点名,发现缺少一兵,疑放枪者系中国驻卢沟桥的军队,并认为该放枪之兵已经入城,要求立即入城搜查。中方以时值深夜日兵入城恐引起地方不安,且中方官兵正在熟睡,枪声非中方所发,予以拒绝。不久,松井又打电话给冀察当局称,若中方不允许,日军将以武力强行进城搜查。同时,冀察当局接到卢沟桥中国守军的报告,说日军已对宛平城形成了包围进攻态势。冀察当局为了防止事态扩大,经与日方商议,双方同意协同派员前往卢沟桥调查。此时,日方声称的“失踪”士兵已归队,但隐而不报。7月8日晨5时左右,日军突然发动炮击,中国第29军司令部立即命令前线官兵:“确保卢沟桥和宛平城”,“卢沟桥即尔等之坟墓,应与桥共存亡,不得后退。”守卫卢沟桥和宛平城的第219团第3营在团长吉星文和营长金振中的指挥下奋起抗战。

  金振中本是喜峰口抗日英雄。调驻宛平城虽只数月,眼见日人在城外耀武扬威,隔三差五来一场昼夜演习,乱枪乱炮齐发,搅得满城不宁,却只能忍气吞声,佯作不见不闻,心中早升起一把无名火。接第20九军副军长兼北平市市长秦德纯命令,对日干脆强硬,为历年绝无仅有,大受鼓舞,便令将士将东西两门皆以沙包垒住,城内家家户户,门窗皆以棉被封住,以避流弹。又令将士登城守卫,动员百姓,不分男女老幼,运送粮草弹药,修筑工事,帮助迎战日军。

  8日清晨,日军忽然发炮攻城。迫击炮抵近射击,将东门城楼炸毁大半。大队日军步兵,大呼小叫,借青纱帐掩护,向城门冲击。城西北回龙庙方向,也是枪声大作,另一支日军,正偷袭回龙庙,进攻卢沟铁路桥。

  金振中派出传令兵,偷出西门,速到卢沟铁路桥,令守桥将士依计而行。布置毕,大队日军正到东门外。金振中急令将士开火。自己手起一枪,打倒了敌阵中一员带刀指挥官。将士得令,机枪、步枪齐发,手榴弹扔进青纱帐。日军自“九·一八”以来,接连轻胜我军,占据大片土地,未将我军视为硬手,进攻时大摇大摆,不意突遭打击,人仰马翻。进攻部队,伤亡惨重,余皆借青纱帐掩护,逃回本阵。幸另一支日军夺占了回龙庙,占领了卢沟铁路桥以东永定河堤,多少挽回一些颜面。

  牟田口得报进攻受挫,日军进攻部队折损无数,心中恼怒,骂一木清直无能。令调整部署,退守待援。又向河边旅长告急,请派兵增援。然后亲统丰台日军余部并本团主力,浩浩荡荡,杀奔宛平,与一木合兵,准备再攻。

  一木清直率兵第一次进攻宛平失败后,牟田口向河边正三告急。河边正三又转报天津。中国驻屯军司令官田代皖一郎中将心脏病复发,诸事由参谋长桥本群全权处理。桥本便令从天津向宛平调兵,令河边攻夺宛平城。河边又转令牟田口,且为牟田口增拨步兵1个营、炮兵1个营、坦克兵1个连、工兵1部,向宛平城增援。又亲到丰台督战。

  牟田口新得增援,以为宛平与卢沟桥唾手可得,率日军发起第2次总攻。先集中大小炮百门,轻重机枪百挺,瞄准城区,乱轰乱射。城内弹如雨下,烟火冲天。火力急袭毕,便令坦克冲阵,装甲车导引,步骑跟进,向城门冲锋。金振中仍照前例,日军轰城时,令将士隐蔽,只留了望哨在城头观察。待对方火力急袭完毕,步骑冲锋时,一齐登上城头,占领阵地。先以集束手榴弹投掷,专炸日军坦克、装甲车,再以步枪点射日军军官,轻重机枪火力交叉扫射日军散兵线。恶战半日,双方各有伤亡,宛平城岿然不动。

  至夜,第29军副军长兼北平市市长秦德纯令何基沣率第110旅主力,分从长辛店、八宝山增援宛平,侧击日军阵地。正要得手,日军援兵也匆匆赶到,两支军在北平到宛平之间数十里地混战,烟火照亮半边天际。枪炮声、喊杀声此伏彼起,一夜不息。

  金振中在宛平城东门城楼,遥见永定河东岸烟火冲天,又见日军在宛平城外赶修工事,心道:“困守孤城,不是长久之计,须想办法出击,抢占主动。”又恐兵力不足,攻守两失。正无计时,永定河西岸一支军远远开到,却是师长冯治安知宛平城危急,调冀北保安旅1个营增援,虽只四个连,皆是生力军。金振中大喜,便调整部署,令新到部队守城,却乘夜暗将城内原守军撤到城外,重新整编,组成突击队,各在脖子上围白毛巾为识别标志。

  待到黎明,金振中先集中两个炮兵连与机枪连,泼风般隔河猛扫永定河东岸河堤日军阵地。火力急袭未定,便亲统两个主力步兵连,沿卢沟铁路桥摸至东岸,发一声喊,一齐冲进日军阵地,大刀砍,刺刀捅,手榴弹炸。日军刚遭炮火袭击,阵形正乱,骤遭遇中国步兵冲击,愈混乱不堪,一时死伤无数。欲组织顽抗,背后枪声又起,却是原守卫回龙庙的第11连,昨天奉金振中令,弃守回龙庙,隐入青纱帐。听到夜间回龙庙方向枪声又起,知是主力反攻,便乘势从青纱帐中冲出。日军遭到夹击,纷纷弃阵,夺路溃逃。回龙庙并卢沟铁路桥东岸河堤,尽为金振中收复。

  抗战老兵宋宝恒回忆:

  1937年7月7日夜间,我们在睡梦中忽然听到西北面宛平、卢沟桥方向传来枪炮声,以为是日军又在演习,并未十分介意。次日早晨,我们军训团的学员照常在北操场进行操练,忽然传来上级命令提前收操,各队回营房进行战备,才知昨夜枪炮声,是日军在宛平城附近演习时,借口一名士兵失踪,要进宛平城搜查,被我当地驻军37师何基沣旅吉星文团金振中第三营拒绝,日军遂悍然向宛平发动进攻。金营奋起抵抗,打得非常英勇。同学们得知情况后,个个情绪激愤,摩拳擦掌,准备与日寇一拼。

  我们换发了新式步、机枪,补充了弹药和装备,加紧进行战斗动作演练。同时在营区外围构筑防御工事,深挖外壕,加高营区外墙,还挖了交通壕、散兵坑,构筑了掩蔽部。当时正值高粱玉米生长旺季,为在阵地前400米范围内扫清射界,当地群众配合我们将一片片长势很好的庄稼砍掉。军民一心,同仇敌忾。7月8日以后,我们开始参加放哨、侦察等战斗勤务,担任前沿阵地的防守,多次击退小股敌人向南苑营区的侦察袭扰。

  宛平事件发生后,日军一面假意与我方谈判,宣称就地和平解决,不使事态扩大;一面紧急向平津地区增兵,以和谈烟幕隐蔽进攻企图。7月11日,日本政府五相(首相及陆、海、外、财四相)会议,决定向华北增兵,随之大批日军从我国东北和朝鲜源源开来。至7月下旬,关东军铃木、酒井两个混成旅团和朝鲜军川岸第20师团已相继到达前线,控制了平津铁路沿线各要点,并对北平形成包围态势。日军大举进攻北平已成挽弓待发之势。

  7月27日,日本驻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向第29军宋哲元军长提出限期撤出北平驻军的最后通牒,当即遭到宋军长严词拒绝。日军遂于当夜向北平外围发动全面进攻,攻击重点指向南苑和北苑。

  南苑是北平南郊的一大兵营,与西南数公里处明清时代的行宫团河,同为由南面进入北平的门户。营区面积东西约4000米,南北约3000米,四周筑有围墙。当时驻在南苑的部队,除军部机关(27日下午撤至北平城内)外,还有军训团、教导团、特务旅及骑兵师、37师的各1个团,兵力约7000人。27日下午,132师师长赵登禹率部自河间、任丘急援北平,进至南苑,赵师长奉命担任南苑方面指挥官,与佟麟阁副军长一起组织部队抗击日军。军训团负责防守兵营南面一段阵地。

  28日黎明,日军炮火开始猛轰我南苑阵地,密集的炮弹在阵地前后爆炸,掀起一股股浓烟。紧接着,大批敌机飞临阵地和兵营上空。敌机欺负我们没有对空火器,飞得特别低,机身上涂着红红绿绿的巨齿獠牙兽头凶像,在我们头顶上来回俯冲扫射和投掷炸弹,爆炸声浪震得大地都颤动。同学们眼见敌机如此肆无忌惮,实在憋不住了,纷纷跑出掩蔽部,用轻武器对敌机射击,一解胸中怒气。

  这时,我和几位同学奉命急回兵营领取弹药。回到兵营后,只见一幢幢营房被炸塌,到处是碎砖破瓦,我们心爱的教科书、典范令和衣服被褥等被炸得散落满地,有的正在燃烧。我们顾不得这些,很快领取了弹药,飞奔回前沿阵地,受到司务长的赞扬。

  上午8时左右,敌机仍在上空盘旋,敌炮射击已逐渐稀疏。这表明敌步兵即将发起冲锋,我们警惕地注视着前方。不久,在我队阵地右翼前方,果然发现数十名敌兵正向我袭来。我步机枪一齐开火,右翼两个区队跳出战壕向这股敌人冲杀过去,经过一阵激烈枪战,敌被迫后撤。据判断,这是敌人搞的侦察,目的在为大举进攻探明我军虚实。

  接着,敌炮又猛轰起来,天也下起了大雨,战壕内外到处都是雨水。同学们坚持战斗,个个全身都是泥水。在敌炮几番轰击以后,敌步兵在距我阵地六七百米的青纱帐边缘开始露头了,越集越多,然后散开成战斗队形,在火力掩护下一起一伏地向我阵地波浪式攻击前进。我们看得很清楚,知道这是敌人开始大举进攻了,个个怒火中烧,严阵以待。待敌人进至约四五百米时,我们突然向敌开火(因缺乏经验,开火时机仍嫌过早),击毙不少敌人。当时我才17岁,第一次参战,只知不顾一切地将一发发仇恨的子弹射向敌人。右翼第三队的同学,在敌人冲至阵前约200米时,在队长指挥下跳出战壕,端起刺刀,向敌人冲杀过去,将敌人赶退100多米。敌人遭我猛烈阻击,伤亡惨重,被迫停止前进,在我阵地前一二百米处挖掘工事,等待增援,伺机再进。敌我对峙互射,各有不少伤亡。后来敌人虽数次企图继续进攻,但都被我们猛烈的射击阻止住了,一直未能靠近我阵地。

  这样僵持了两3个小时以后,敌人的援兵到了,在我前方四五百米处展开成战斗队形,向我阵地冲来。我们立即分出部分火力,转向新冲来的敌人,另以部分火力压制当面近距离的敌人,防止他们起身冲入我阵地。这时情况十分危急,阵地右翼似乎有点顶不住了,战壕里有些骚动。有位非常英勇的同学见此情景,临危不惧,大声疾呼道:“同学们!和鬼子拼命的时候到了!我们要当英雄,绝不能当孬种啊!”大家群起响应,个个坚守岗位,沉着应战,终于稳住了阵脚,把敌人消灭在阵地前。

  又过了大约一小时,已是下午2点左右,敌我仍在对峙中,团部传来命令说:“兵营北面去永定门的大路已被敌人截断,敌人已从西南面突进兵营。军训团的任务已经完成,要迅速撤出阵地,能向前冲出包围的向南突围,不能突围的,向后退回兵营,向北平城内撤退。”于是,李克昌大队长率领部分同学,跃出战壕,向敌人间隙处冲去,向南边突围(后来这部分同学到达固安,又转至河间,才与军训团大部会合),其余大部分同学由阵地左翼撤回兵营围墙内,然后向北平撤退,途中又有不少同学伤亡。事后得知,这次南苑战斗,我军训团共伤亡240多人,消灭敌人约在450人以上。

  抗战老兵李致远回忆: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的炮声揭开了全民抗日的序幕。当时我任第29军独立26旅旅长,属38师张自忠指挥,部队驻马厂一带。26日,廊坊失守,平津交通已被切断。日军连日向天津增兵,占领了东车站。

  27日上午,我们在李文田副师长处开会,研究如何行动。大家认为,绝不能看着祖国的领土让敌人占领。现在,天津日本兵尚不多,眼下不打,等到日兵增多了,更不好打。因此,决定即日打。敌人兵力分布是:在海光寺日本兵营驻有1个联队,有十几门炮,工事比较坚固;东局子日本飞机场,停着30多架敌机,驻守1个中队兵力;天津总站和东站各有日军1个小队;大沽口外有日本兵舰和海军陆战队;山海关和廊坊驻有日军。我们的兵力有:38师手枪团1000余人,天津保安队共3个中队,加上武装警察约1500人,独立26旅两个团约3000人,共约5000余人,黄维纲旅能赶到可作总预备队。会议决定,保安一中队攻占东车站,由宁殿武指挥;手枪团配26旅1个营及保安3中队,攻占海光寺兵营,由祈光远指挥;26旅,配保安2中队,攻占天津总站及日本飞机场,由我指挥。于28日午夜1点同时开始进攻。已经是夜10点钟了,离发起战斗时间只有3小时。

  战斗按预定时间开始。我旅朱春芒团长带领第2营和保安二中队,偷袭并占领了总站。攻占东局子机场的部队,因相距较远,跑步前进,1营长带了两个排跑在最前面。到机场后,用大刀将俩站岗的砍死,冲进机场。日机驾驶员都睡在飞机下,听见门口枪声,都上了飞机,开动了发动机,准备起飞,战士们就扑向飞机群,将汽油倒在飞机上,划火柴时,因跑步流汗过多,火柴湿了,都划不着,只有一架飞机点着了,临近的飞机也设法引着了。驻在机场的日军,猛烈向我士兵射击。我一面还击,一面继续烧飞机。约20多架飞机将要起飞,有些士兵急了,有的用刀砍;有的抓着飞机不放,飞机将他们带了多高,只好放手掉下来;飞不了的飞机,他们就用大刀砍,刺刀刺,用枪打,用手榴弹炸;有的飞机起了火,士兵们不管火烫,用手撕下着了火的飞机碎片,到别的飞机上引火,霎时飞机场上火烟冲天,枪炮齐鸣,将守卫机场的日军压迫到机场办公室楼上和营房的工事里。天亮后,敌机向我军地面扫射,敌人在楼内居高临下射击,我军在临时挖的简单工事内还击,伤亡很大。

  攻击东车站的部队,在两个小时内占领了东车站,消灭了敌人。

  攻击海光寺的部队,因为敌人工事坚固,并有十几门炮,没有得手。

  28日天亮后,天津市民纷纷来慰劳我们,当我部队增援通过市区时,市民夹道鼓掌欢迎,送茶、送饭、送西瓜,甚至送手巾、鞋袜等,表现了他们高度的爱国热忱。我增援步兵,利用天津市卡车运送,经过英法租界,市民拥过来鼓掌欢迎。有的巡捕,也受到群众抗日爱国热情的感动,主动地把拒马拉开,让运送部队的车顺利通过,给予我们官兵以莫大的鼓舞。

  天津市的公、私卡车和公共汽车,几乎全部自动地来支援我们运送弹药和部队,冒着敌机轰炸扫射和敌人炮轰的危险,开赴各前线。有的司机主动地帮助炮兵们将高射机枪和小炮安装到卡车上,开到适宜地点与敌机对抗。

  战事打得十分激烈。在海光寺东局子和总车站的部队,伤亡严重。市民为了支援我军,在敌人炮火下主动地帮助修筑工事。特别是海光寺附近,有些商店将自己的铁门卸下来,几个人抬着喊着号子运到前沿阵地,在敌人密集的枪炮射击下,前面的被敌人打倒了,后面的立刻跑上来接替,继续抬着铁门喊着号子向前进,在前线阵地帮助修筑工事时,也有不少人壮烈牺牲。群众的抗日热情的高涨,感动得士兵也坚决不离开阵地。

  战斗进行到下午1点,情况对我十分不利。没有援兵;预备队已很少了;敌机轰炸得很凶,军民死伤都不少;总指挥部也被敌人发觉,十几架飞机轮番轰炸。不久,在海光寺指挥作战的宁殿武、祈光远,也坐着汽车跑到总指挥部来。李副师长和我们开会研究,根据当时战斗情况,敌各路援军即将到来,决定下午3点撤退。到天黑,我们全部撤出了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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