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原名李济才,字学坤。他曾任黑龙江省人大七届常委、省政协七届常委、民革省委常委、民革佳木斯市委主委。离休后的爷爷还担任黑龙江省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佳木斯市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民革市委名誉主委等职务,为弘扬黄埔爱国革命精神,为海峡两岸的早日统一,为祖国的经济建设奉献余热。
爷爷老家在湖北红安县,他的童年是在苦难中度过的。还在爷爷少不更事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太爷,就因参加共产党领导的秋收起义,而壮烈牺牲。不久,他的母亲,也就是我太奶奶,也因病去世。爷爷的叔父将无依无靠的爷爷带到河南息县,将他送人做了养子。
抗日战争中,武汉被日本军队占领后,作为流亡学生的爷爷怀着一颗报国之心,投笔从戎考上了黄埔军校,从此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
爷爷1940年毕业于黄埔军校16期。毕业后,曾任国军财政部税警总团上尉参谋,在一次陪同上级领导到前线视察过程中,遭遇日寇突袭,和日寇发生激战,腰部中弹负伤,后调军令部任职。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后,国共双方在重庆进行了40多天的谈判,并签下“双十协定”。
为了执行“双十协定”,调处国共军事冲突,恢复全国交通,整编国共军队,成立了国方以张治中将军为代表、共方以周恩来副主席为代表、美国以马歇尔将军为代表的最高三人小组,来领导军调处执行部的工作,简称“三人小组”。1946年1月中旬,刚刚20出头的爷爷作为国方少校随国军的要员们由重庆飞抵北平,参与组建军调处执行部。月底,爷爷又随邓为仁少将由北平飞抵武汉,组建汉口三人小组。邓为仁为国方首席代表,爷爷为代表。
1946年8月,爷爷又随邓为仁调长春军调处分部工作。邓为仁任分部主任,爷爷任分部组长,时为中校。爷爷在三人小组工作了14个月,就是在这段时间,爷爷的思想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由于工作关系,爷爷接触了周恩来、叶剑英、罗瑞卿等人,还受到过周恩来的单独接见,交往最多的是李先念、王震、薛子正、伍修权等共产党人士。爷爷本就看不惯国民党中那些大捞油水的腐败官僚,而且和国军里司空见惯的吃喝嫖赌作风格格不入。共产党那种为国为民的高尚品格、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无私无畏的革命精神深深地感染着他。其间,爷爷目睹了共产党人的坦荡胸襟,同时也看到了国民党破坏停战协定和假和谈真内战的图谋,更坚定了他“良禽择木而栖”的想法。
1948年10月,爷爷在长春率部起义,实现了他跟着共产党,为人民的解放事业而战的愿望。
爷爷一生坎坷,“文革”时期,他受到没完没了的审查和不公正待遇,还在北大荒农场劳改了22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爷爷在友谊农场落实了政策,冤假错案得以平反,恢复了干部身份。1985年,友谊农场恢复县制,爷爷任友谊县政协副主席。1986年,爷爷又调到佳木斯任市政协副主席、市民革主委。
爷爷是个办事认真、公私分明、嫉恶如仇的人。无论是在顺境、逆境,还是落实政策后,都始终如一,艰苦朴素、廉洁自律,时时想到国家的困难。他在友谊农场一分场负责过商店、饭馆工作,抓过工副业生产,掌握过人、财、物实权。那时爷爷总是告诫家里人,不许搞特殊,不许占公家便宜,买东西要和群众一样排队。我那时刚上小学一年级。一次,我在上学的路上路过豆浆馆,因口渴喝了一碗豆浆,服务员没有要钱。爷爷得知后对我大加责罚,让奶奶领着我亲自把钱送去。
在友谊县,上级两次分给爷爷宽敞的住房,但都被他让给了没房住的职工。当时,我们和二姑家同住。有一天,二姑不高兴地问:“爸,咱家也太挤了,为什么两次分房都不要?”我奶奶劝我二姑说:“你要理解你爸爸的心情啊,咱家就是再挤也总比没房住的人要强得多。”
我们从友谊县搬家到佳木斯时,为躲避欢送宴请,自己出钱租车搬的家。搬家那天鹅毛大雪,市委领导、市统战部的领导到我家看望时,见室内门窗有破损,墙壁泥灰脱落,棚顶有裂缝,有的地方还漏水,于是要派人维修房子。当爷爷和奶奶听说维修费用需要2000元时,便谢绝了领导的安排。
爷爷在职期间,社会活动很多,每年要到省里开会十几次,还经常到基层走访调研。为此,市领导打算为民革配台轿车,但爷爷考虑市政府经费困难,没有同意。爷爷上下班、到基层调研及开会,只要是他一个人的时候,近道步行,远道乘公共汽车,从来没有车接车送过。一次,爷爷和原民革市委秘书长赵俊鸣同志因乘公共汽车到郊区走访,在车上碰到了熟人。谈话间乘客得知这位老人是省人大常委、在职的厅级干部,都投来疑惑的目光,议论着:这么大的干部,怎么不乘坐小轿车?
市里为了照顾爷爷,每年拨款600元作为交通费,不久增加到1000元,直到离休,爷爷未动分文,而是将这笔钱用作机关经费了。
爷爷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从不吃请也不请客,因公下基层从不在基层吃饭。自从爷爷担任民革佳木斯市主委和佳木斯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以来,外省市黄埔校友、民革委员,台湾来民革机关办事的黄埔校友、原国军军政人员及其亲属,还有民革省委来佳木斯检查工作、考核干部的领导和工作人员等,爷爷都是自费在家用便餐接待。有人做过这样的统计,爷爷在职期间,为国家节约各种经费30多万元。也有人对爷爷的这种做法不理解甚至还提过意见,爷爷说:“公款吃请和请客花的都是工农群众的血汗钱,我于心不忍啊!再说,佳木斯经济还很困难,我作为民革组织的负责人怎么能熟视无睹、无动于衷呢?”爷爷对家人的教育也极为严格,主张艰苦朴素,绝不允许铺张浪费。
爷爷衣着朴素,生活简朴,家境清贫。他睡的是木板床,家里没有一件高档家具,如果是不知底的人来家里串门,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位离休的地市级干部的家。
有人对爷爷说,什么级别就应该享受什么样的待遇,爷爷认为这种说法不符合中国国情,更有悖于佳木斯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有些企业因资金缺口处于停产和半停产的状态,不少工人的生活还很困难,当干部的在这种情况下去争待遇,或是不择手段地谋私利、满足个人享受,这还像个人民公仆吗?
爷爷最痛恨的就是那些爱国主义的口号喊得比雷还响,为人民服务说得比蜜还甜,却拿权利做交易的腐败分子。曾在黑龙江省佳木斯市工作过的一位老领导,在一份内部刊物上写过这样的批语:“李学坤同志是佳木斯民革市委的负责人,市政协副主席,他处处从全市的整体利益着想,从佳木斯市面临的经济困难出发,艰苦奋斗,勤俭节约,事迹感人肺腑。而我们党内的个别领导同志,在全市经济困难面前养尊处优,铺张浪费,应深感惭愧。”
在任省人大常委期间,爷爷代表人民直言不讳,被评为省人大代表积极份子,并曾获得政协优秀提案奖。爷爷曾针对佳木斯市的社会治安综合治理问题,非国有经济发展问题,做过大量的调查研究,并在市政协会议上提出了建议,这些建议都得到了市政府的高度重视。
爷爷曾经说过,他有一个最大的心愿,那就是盼望着台湾和大陆早日统一,盼望着中华民族走向繁荣富强。
2015年7月1日6点48分,爷爷在佳木斯中心医院去世,享年97岁。追悼会当天,告别厅里人头攒动,很多人都来给爷爷送行,黑龙江省黄埔军校同学会的领导、市里各大班子领导也到场悼念。爷爷的一生是坎坷的,更是辉煌的,作为他的后人,我会追寻先辈的脚步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奋勇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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